長寧公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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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寧公子
身著錦衣的公子呵退了內侍，踏著臺階一步一步登了上來。
夜空中突然升騰的煙火將他刻意扯開的笑臉搖晃在綺麗的光影裏，忽明忽暗，看不真切。
雖然原身的記憶早已不可追尋，但游離的不適感還是提醒著元小萌——他們的關系並不融洽。
“你如今，還跟著靖王？”離元小萌還有幾階，他終於站住了腳，揣著手，一條腿沒骨頭一樣撇在一邊，站個沒形。
高度的落差讓元小萌得以與他水平相視。不得不說，這感覺對於已經習慣了仰視別人的他而言十分奇妙。
可這樣的視角，也將對方這張平平無奇，又略顯猥瑣的臉看的過於清楚。以至於面對他不懷好意的提問，元小萌生理性地選擇了逃避。
看元小萌並不搭理他，他眼裏劃過一絲失落。但很快他又咧開嘴，撩開額前略微油膩的發線，探出半個身子，指了指自己右眉骨上頭的疤痕，埋怨道：“你自己看看，給我腦袋砸的！都留疤了！”
看著離眼睛只隔了幾寸的疤，元小萌恍然大悟：哦，這人是封三公子。同時也清楚的意識到原身當時是真的急了眼。否則以他這個小身板，雞都提不起來，何談傷了封三。
“給您賠不是，封三公子您大人不計小人過。”雖然是原身傷了人，但傷者找他理論，他心裏總過意不去，立馬賠著笑拱了拱手。只希望這位大爺快些入席，不要再與他糾纏。
封三楞了神，他可不曾見到過元小萌對他笑啊！
心心念念，粉團一樣的可人兒在絢爛的彩燈之下輕綻笑顏，可是比南街辭賦樓裏那一堆正當紅的小廝賣力營業還讓他骨醉心迷。
本來按捺在心底裏的某種欲求又悄然冒出頭來。
封三倏地站直了身子，摸了摸鼻尖，面上居然還泛起一抹紅暈：“上次我和你說的事，你可考慮清楚了？”
元小萌尋思這二人關系並不好，怎麽聽起來還似有事相商？半晌訥訥問道：“什麽事？”
“就是去我府裏的事啊。”封三怕元小萌搪塞過去，著急地往前跨了兩階，懇切道：“靖王院子裏那麽多人，想來你日子也不好過。還不如跟了我，我只要你一個。”
封三的話倒是不假，他確實是看上元小萌了。
說起來還是去年的事了。
封三也算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風流公子，背靠的是父親的滔天權勢，又無需幫襯父親，夜夜笙歌，自是不在話下。那日他也是宿醉辭賦樓，要趕著早回家去。
灌了酒的腦袋仍暈暈沈沈，要靠兩名仆從架著才不至於跌倒。饒是走的這般艱難，卻在看見元小萌的一瞬清醒過來，怔怔地定在那兒盯了他好久。滿眼裏都是元小萌一張嫩生生的俏臉，和他眉眼之間含著的些許倔強。
單論元小萌的樣貌確實不是掐尖的好。可封三那日見他哪怕坐著輪椅，脊背也挺得筆直，單薄的身形被初生的太陽鍍了一圈金燦燦的光芒，也不知怎的，就被他勾了魂去。
他是封太師的老萊子，平日裏只要是他想要的，皆是唾手可得。如今有了喜歡的人，當下就鐵了心要拿下，哪怕對方是個癱子。
奈何元小萌瞧不上他。特別是知道了他就是糊塗知府封勇口中“富貴的不能再富貴”的封家本家後，連理都不理他了。
他哪受過這委屈，跟在元小萌後面軟言哄了一路，一直跟到靖王府。
看著靖王府高高掛起的門匾，他才知道，元小萌已經是靖王的人了。當下氣的掀了元小萌的輪椅，說了些傷他心的話。
自然，說完他就後悔了。
封三從回憶裏抽出身，額頭的傷疤似乎在隱隱發熱。
這是元小萌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記，明明可以塗些不甚名貴的藥膏便可治愈，他卻固執地讓它自己結成瘡疤。
“你當初把我砸傷，其實我也不是真的怪你。畢竟你那個時候心都在靖王身上，我卻貿然告訴你他喜歡的是別人，你惱我，也正常。”
封三說著突然靠近，想要抓住元小萌的手。元小萌看穿了他的意圖，趕緊把手攏進了袖口。
見元小萌躲避，封三沒有強逼，切切道：“今次，你若肯，我就幫你贖了契子！你跟了我，我保證再不去辭賦樓，再不留宿外頭，銀錢都給你管……以前我承諾的都作數！”
元小萌其實並不知道怎麽應對眼下場景。
因為無論是穿越前還是穿越後，被告白都是頭一遭。且無論如何，他做夢都沒想到，自己會被男子告白——還是這樣不修邊幅的紈絝子弟。
但他作為男人也能看得出，封三眼下待他是一片真心。他也不想拒絕得過於直接，讓封三面上難堪。
話雖如此，封三那想要看看外面世界，堪堪探出半個身子的鼻毛，卻硬生生搶占了他的視線，且不允許他有一絲一毫的委婉，瞬間讓他把“不行”和嫌棄大大地寫在了腦門上！
或許是元小萌表情裏的拒絕意味過於明顯，封三的臉色登時冷了下來。
他不由分說一把鉗住元小萌的肩膀，語氣也跟著暴躁起來：“你為什麽那麽執著靖王？他根本不喜歡你！你是不是還不信我之前和你說的？好！我告訴你，他和他的老相好就在裏面呢！沒準現在正摟在一起親密著呢！哪還會想起來在外面吹風受涼的你！”
封三湊的太近，一股混合著煙味、難以名狀的口氣讓元小萌差點原地升天，他不自覺地往後縮，將整個背部貼緊了輪椅，想要和封三保持正常的社交距離。
但封三卻不依不饒，還在侵入他的安全範圍，甚至想趁機把他摟進懷裏。
油膩的氣味要將人吞噬，元小萌一邊竭力仰著腦袋，想要汲取一口新鮮空氣。一邊拼命反抗，不讓封三繼續靠近。
可僅憑他一雙手，完全敵不過在軍營裏領過兵的封三，眼看著就要整個人被囫圇抱住。
堂堂男子漢大丈夫，被另一個男人當眾壓在懷裏，還無力反抗，算怎麽回事？
元小萌記得自己上大學那會血氣方剛，打個籃球，掙個場子都能痛快幹上一架，怎麽現在，和自己那物一樣！
憤怒似乎帶來了些許力量。
“啪”！
雙手被鉗制的元小萌憋著一口氣，掄圓了腦袋，二話不說徑直撞向了封三的鼻梁骨。
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封三倒退幾步，鼻腔裏也彌漫開腥甜的血腥氣味。看著元小萌揉著額頭，視死如歸的模樣，他只覺得心裏難受得厲害，不禁將後槽牙咬得緊死才能憋住眼淚。
“你不就是還沒對靖王死心嗎？我今天就讓你自己親眼見一見！好讓你死了這條心！”
封三擡起袖口胡亂抹掉了湧出鼻腔的血，無視元小萌的解釋，把著輪椅就往瓊華臺的正殿去。
守門的內侍看封三臉上有血跡，又見他推了個癱子，怒氣沖沖的，怕出事想要阻攔，卻都被他一個瞪眼嚇了回去。
入到殿內，先是親眷的宴飲之地。
這些官員親眷跟著夫家混跡官場，耳濡目染，沾染了巴結籠絡的習氣。看封家三公子面上沾染幾點血跡，都著急忙慌地跑上前關切。那殷勤模樣，比對自己兒女還要親熱幾分。可封三卻沒給他們好臉色，一通脾氣讓他們全都敗興而歸。
再往裏走，可聞內殿的琴聲悠然，隔著兩道拉滿大殿輕薄如蟬翼的紗羅帷幕，隱約可見裏頭人影晃動的熱鬧景象。
“看見沒，那就是長寧公子。”封三隔著帷幕指了一個方向。
元小萌看去，只見藕荷色的紗羅那頭，一公子端坐案前，其樣貌不甚真切，但已可預見其氣質絕塵，有仙人之姿。
“長寧公子軒邈臣，世家大族出身，十六歲便是皇上親封的內言使，許直諫不死。人你也見了，身姿之出眾，自不必我多說。”封三頓了頓，瞥了眼坐在長寧公子對面的嵇暮幽，譏笑道：“他和靖王之間那點子破事，誰人不知，誰人不曉，只有你，偏不信！”
元小萌聽封三這話好像在嘲弄自己把嵇暮幽當個寶似的，立時白眼一翻，反駁道：“不是啊大哥，他兩好不好，有沒有破事，和我有什麽關系？”
“你還嘴硬。”封三明顯會錯了意，嘟囔道：“我今天一定要你自己死了這條心！”說著居然就這麽推著元小萌進到了皇室近臣才可進入的內殿。
內殿中雕刻著花草藤蔓的巨柱承托起琉璃點綴的穹頂，亦如參天巨樹沒入深邃的夜空，沾染了滿天星輝。
穹頂之下的高座上坐著劍眉星目的年輕帝王，他正被一幫臣子圍在中間，歪著腦袋興致缺缺地聽著他們阿諛奉承的吉利話，悄悄將手中的清酒倒在案下的白釉花口盂中，時不時配合的發出幾聲幹笑，以示君臣和諧。
豐敬公主則端著酒杯與皇後交談甚歡，寬大的衣擺將皇後擋了大半，只隱約可見皇後含笑的嘴角和一抹明黃的衣袂。
封三避開眾人視線將元小萌推到大殿左側的巨柱之後，隔著兩排桌椅和交錯的人影，可以窺見長寧公子的一舉一動。
長寧公子穿了一身月影白的袍子，一頭青絲由玉冠束在頭頂，最是簡單，卻最為挑人。而他，只靜靜-坐著已是這殿上最溫柔的風景。
不過他似乎對這場盛大的宴席並不感興趣，這是靜靜-坐著，不附和眾人舉杯相賀，也不暗自神傷獨飲自酌。
而背對著元小萌的靖王，似乎也轉了性，乍洩的側顏沒有往日的調笑，坐了半晌居然安定得沒挪過半分屁-股，應當是留戀對面的風光。
元小萌心裏泛起了嘀咕——壓在自己床頭的那本皇室秘聞，寫的可不就是這兩人的狗血愛情！難道，話本裏的都是真的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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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著錦衣的公子呵退了內侍，踏著臺階一步一步登了上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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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如今，還跟著靖王？”離元小萌還有幾階，他終於站住了腳，揣著手，一條腿沒骨頭一樣撇在一邊，站個沒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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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這樣的視角，也將對方這張平平無奇，又略顯猥瑣的臉看的過於清楚。以至於面對他不懷好意的提問，元小萌生理性地選擇了逃避。
看元小萌並不搭理他，他眼裏劃過一絲失落。但很快他又咧開嘴，撩開額前略微油膩的發線，探出半個身子，指了指自己右眉骨上頭的疤痕，埋怨道：“你自己看看，給我腦袋砸的！都留疤了！”
看著離眼睛只隔了幾寸的疤，元小萌恍然大悟：哦，這人是封三公子。同時也清楚的意識到原身當時是真的急了眼。否則以他這個小身板，雞都提不起來，何談傷了封三。
“給您賠不是，封三公子您大人不計小人過。”雖然是原身傷了人，但傷者找他理論，他心裏總過意不去，立馬賠著笑拱了拱手。只希望這位大爺快些入席，不要再與他糾纏。
封三楞了神，他可不曾見到過元小萌對他笑啊！
心心念念，粉團一樣的可人兒在絢爛的彩燈之下輕綻笑顏，可是比南街辭賦樓裏那一堆正當紅的小廝賣力營業還讓他骨醉心迷。
本來按捺在心底裏的某種欲求又悄然冒出頭來。
封三倏地站直了身子，摸了摸鼻尖，面上居然還泛起一抹紅暈：“上次我和你說的事，你可考慮清楚了？”
元小萌尋思這二人關系並不好，怎麽聽起來還似有事相商？半晌訥訥問道：“什麽事？”
“就是去我府裏的事啊。”封三怕元小萌搪塞過去，著急地往前跨了兩階，懇切道：“靖王院子裏那麽多人，想來你日子也不好過。還不如跟了我，我只要你一個。”
封三的話倒是不假，他確實是看上元小萌了。
說起來還是去年的事了。
封三也算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風流公子，背靠的是父親的滔天權勢，又無需幫襯父親，夜夜笙歌，自是不在話下。那日他也是宿醉辭賦樓，要趕著早回家去。
灌了酒的腦袋仍暈暈沈沈，要靠兩名仆從架著才不至於跌倒。饒是走的這般艱難，卻在看見元小萌的一瞬清醒過來，怔怔地定在那兒盯了他好久。滿眼裏都是元小萌一張嫩生生的俏臉，和他眉眼之間含著的些許倔強。
單論元小萌的樣貌確實不是掐尖的好。可封三那日見他哪怕坐著輪椅，脊背也挺得筆直，單薄的身形被初生的太陽鍍了一圈金燦燦的光芒，也不知怎的，就被他勾了魂去。
他是封太師的老萊子，平日裏只要是他想要的，皆是唾手可得。如今有了喜歡的人，當下就鐵了心要拿下，哪怕對方是個癱子。
奈何元小萌瞧不上他。特別是知道了他就是糊塗知府封勇口中“富貴的不能再富貴”的封家本家後，連理都不理他了。
他哪受過這委屈，跟在元小萌後面軟言哄了一路，一直跟到靖王府。
看著靖王府高高掛起的門匾，他才知道，元小萌已經是靖王的人了。當下氣的掀了元小萌的輪椅，說了些傷他心的話。
自然，說完他就後悔了。
封三從回憶裏抽出身，額頭的傷疤似乎在隱隱發熱。
這是元小萌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記，明明可以塗些不甚名貴的藥膏便可治愈，他卻固執地讓它自己結成瘡疤。
“你當初把我砸傷，其實我也不是真的怪你。畢竟你那個時候心都在靖王身上，我卻貿然告訴你他喜歡的是別人，你惱我，也正常。”
封三說著突然靠近，想要抓住元小萌的手。元小萌看穿了他的意圖，趕緊把手攏進了袖口。
見元小萌躲避，封三沒有強逼，切切道：“今次，你若肯，我就幫你贖了契子！你跟了我，我保證再不去辭賦樓，再不留宿外頭，銀錢都給你管……以前我承諾的都作數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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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他作為男人也能看得出，封三眼下待他是一片真心。他也不想拒絕得過於直接，讓封三面上難堪。
話雖如此，封三那想要看看外面世界，堪堪探出半個身子的鼻毛，卻硬生生搶占了他的視線，且不允許他有一絲一毫的委婉，瞬間讓他把“不行”和嫌棄大大地寫在了腦門上！
或許是元小萌表情裏的拒絕意味過於明顯，封三的臉色登時冷了下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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封三湊的太近，一股混合著煙味、難以名狀的口氣讓元小萌差點原地升天，他不自覺地往後縮，將整個背部貼緊了輪椅，想要和封三保持正常的社交距離。
但封三卻不依不饒，還在侵入他的安全範圍，甚至想趁機把他摟進懷裏。
油膩的氣味要將人吞噬，元小萌一邊竭力仰著腦袋，想要汲取一口新鮮空氣。一邊拼命反抗，不讓封三繼續靠近。
可僅憑他一雙手，完全敵不過在軍營裏領過兵的封三，眼看著就要整個人被囫圇抱住。
堂堂男子漢大丈夫，被另一個男人當眾壓在懷裏，還無力反抗，算怎麽回事？
元小萌記得自己上大學那會血氣方剛，打個籃球，掙個場子都能痛快幹上一架，怎麽現在，和自己那物一樣！
憤怒似乎帶來了些許力量。
“啪”！
雙手被鉗制的元小萌憋著一口氣，掄圓了腦袋，二話不說徑直撞向了封三的鼻梁骨。
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封三倒退幾步，鼻腔裏也彌漫開腥甜的血腥氣味。看著元小萌揉著額頭，視死如歸的模樣，他只覺得心裏難受得厲害，不禁將後槽牙咬得緊死才能憋住眼淚。
“你不就是還沒對靖王死心嗎？我今天就讓你自己親眼見一見！好讓你死了這條心！”
封三擡起袖口胡亂抹掉了湧出鼻腔的血，無視元小萌的解釋，把著輪椅就往瓊華臺的正殿去。
守門的內侍看封三臉上有血跡，又見他推了個癱子，怒氣沖沖的，怕出事想要阻攔，卻都被他一個瞪眼嚇了回去。
入到殿內，先是親眷的宴飲之地。
這些官員親眷跟著夫家混跡官場，耳濡目染，沾染了巴結籠絡的習氣。看封家三公子面上沾染幾點血跡，都著急忙慌地跑上前關切。那殷勤模樣，比對自己兒女還要親熱幾分。可封三卻沒給他們好臉色，一通脾氣讓他們全都敗興而歸。
再往裏走，可聞內殿的琴聲悠然，隔著兩道拉滿大殿輕薄如蟬翼的紗羅帷幕，隱約可見裏頭人影晃動的熱鬧景象。
“看見沒，那就是長寧公子。”封三隔著帷幕指了一個方向。
元小萌看去，只見藕荷色的紗羅那頭，一公子端坐案前，其樣貌不甚真切，但已可預見其氣質絕塵，有仙人之姿。
“長寧公子軒邈臣，世家大族出身，十六歲便是皇上親封的內言使，許直諫不死。人你也見了，身姿之出眾，自不必我多說。”封三頓了頓，瞥了眼坐在長寧公子對面的嵇暮幽，譏笑道：“他和靖王之間那點子破事，誰人不知，誰人不曉，只有你，偏不信！”
元小萌聽封三這話好像在嘲弄自己把嵇暮幽當個寶似的，立時白眼一翻，反駁道：“不是啊大哥，他兩好不好，有沒有破事，和我有什麽關系？”
“你還嘴硬。”封三明顯會錯了意，嘟囔道：“我今天一定要你自己死了這條心！”說著居然就這麽推著元小萌進到了皇室近臣才可進入的內殿。
內殿中雕刻著花草藤蔓的巨柱承托起琉璃點綴的穹頂，亦如參天巨樹沒入深邃的夜空，沾染了滿天星輝。
穹頂之下的高座上坐著劍眉星目的年輕帝王，他正被一幫臣子圍在中間，歪著腦袋興致缺缺地聽著他們阿諛奉承的吉利話，悄悄將手中的清酒倒在案下的白釉花口盂中，時不時配合的發出幾聲幹笑，以示君臣和諧。
豐敬公主則端著酒杯與皇後交談甚歡，寬大的衣擺將皇後擋了大半，只隱約可見皇後含笑的嘴角和一抹明黃的衣袂。
封三避開眾人視線將元小萌推到大殿左側的巨柱之後，隔著兩排桌椅和交錯的人影，可以窺見長寧公子的一舉一動。
長寧公子穿了一身月影白的袍子，一頭青絲由玉冠束在頭頂，最是簡單，卻最為挑人。而他，只靜靜-坐著已是這殿上最溫柔的風景。
不過他似乎對這場盛大的宴席並不感興趣，這是靜靜-坐著，不附和眾人舉杯相賀，也不暗自神傷獨飲自酌。
而背對著元小萌的靖王，似乎也轉了性，乍洩的側顏沒有往日的調笑，坐了半晌居然安定得沒挪過半分屁-股，應當是留戀對面的風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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